; 当小满把牙刷递过来时,我责备他:“我自己可以的,以后不要这样。”
傅四不满的剜了我一眼,用力把嘴里的牙膏沫吐在盆里,愠道:“习惯了就会好,有一天没有伺候你,你还会浑身不得劲的。”
我听了不以为然,同样是人,自己又不是老的不能动弹,干嘛要让别人伺候?哪知道,在呆了一段时间后,对此也习以为常,如果没有人在旁边服务反而感觉别扭了。
洗漱后,坐回到铺上的傅四一招手,夜晚来的新人紧走几步,立正站在了面前。
傅四目光炯炯的上下打量他,那个人紧张的搓着手,不敢与他对视,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。许久,傅四才慢悠悠问道:“哪的人啊?”
“山东!”
“傻*!山东那么大,你能代表整个山东啊?”
“山东临清。”那人低声怯怯道。
“怎么进来的?”
“是被警察抓进来的。”
“这不屁话吗?你他妈的以为我们是组团来这观光的啊?”众人听了哈哈大笑。
“老子问你是犯什么事进来的?”傅四声音提高了八度又问道。
“qj。”这人嘟嚷一声,头垂的更低了。
“哦,原来是‘花儿犯’啊?抬起头来!”
那人不敢拒绝,慢慢的抬起头,用低的如同蚊子叫的声音解释道:“不是的!”
等那人一抬起头的一瞬间,傅四“呸”的一声,唾出一口浓痰。
那痰正啐在那人的脸上,见他伸手要去擦,傅四咬牙切齿道:“你他妈的敢擦一下试试,老子今天非让你用舌头把尿桶舔干净了!”
那人听了脸色煞白,当真不敢再去揩拭,任由那痰拉着丝向地上坠去。这人本来就身子骨单薄,这时更因恐惧而面无人色了。
监室中的犯人,一齐用鄙夷的目光向他看来,骂什么难听话的都有。原来,看守所和监狱的犯人中,最被人们瞧不起的就是流氓犯了。这种人在看守所、监狱里挨的揍也最多。
“以后就叫你‘山东’了,听明白了没有?”
“是!”山东抬起头看了大家一眼,又飞快的低下了头。
“妈的,嗓门这么高吓唬你爹啊?滚一边去,看着你影响我的胃口,等老子吃饱了再收拾你这个王八蛋。”傅四指着他喝道。
山东不敢违抗,臊眉耷眼的主动到墙角站着面壁了。
早饭是一人两个棒子面窝头,半碗紫菜汤。
虽然瞅着那两个黑不溜秋的窝头没有一点儿的食欲,但肚子却在不争气的提醒我——不吃就得挨饿!即使是嚼的牙疼,我仍吃的津津有味。别说,这窝头还有点甜。
夜晚新来的山东人,紧皱眉头咬了几口,就不想吃了。不等他开口,早有人抢在手中,替他吃了。
见他象个木头桩子一样戳在那里发呆,傅四一努嘴,旁边立即有人喝斥道:“他妈的,站着找抽是吗?赶紧洗饭盒去。”
十多分钟后,山东胆怯的在衣服上蹭着湿手,低声的汇报碗洗好了。
话音刚落,在他之前负责洗碗的犯人就主动上前开始验收。在拿起第二个碗后,他就不再看了了。直接把碗丢在塑料桶中,扬手就是一记耳光,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:“你个傻*,连个碗也洗不干净。妈的,你还能干点什么?”
山东捂着被打红的腮帮子不敢作声,更不敢反抗,飞快的提起桶重新去洗。
我正要向傅四讨教什么是‘花犯’,他却示意我不要作声,飞快的从铺上跳到地上,穿好鞋,立正站好。同时不忘拉我一把,我一楞,却见监室一阵忙乱,所有人都和傅四一样在地上站的笔直,似乎在等待检阅一样。
我不明所以,也连忙立正站好。
小满在旁边捅捅我腰,低声道:“主管民警大胡子来查监了。”
我向外面望去,一个三十多岁的狱警昂首阔步向这边走来,胡子刮的铁青,目光炯炯、不怒自威。
铁门一打开,傅四扯着嗓子喊道:“报数!”
“一!”
“二!”
“三!”
“四!”...
“二十三!”...良久没有声音,大胡子的眉毛倒竖了起来。
这时,小满在后面轻轻用脚踢了我一下,我才反应过来,大声报数“二十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