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代科学研究已经证明,大脑在工作时会产生生物脑电波,我们将其划分为四个波段:第一个波段是“a”(阿尔法)脑电波,其频率为8-12hz(赫兹),这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波段,它掌握着我们大部分的清醒时间,使人类能够在轻松愉悦的状态无意地接收和贮存信息;第二个波段是“β”(贝塔)脑电波,频率为14-100hz(赫兹),我个人将之称为学习波段,它决定了人的集中力,在此波段内大脑的工作最为有效;第三个波段是“θ”(西塔)脑电波,频率4-8hz(赫兹),人类入睡前或者清醒初期处于此波段,大脑工作效率低下;第四个波段是“δ”(德尔塔)脑电波,频率为0.5-4hz(赫兹),也即深眠波段,当人类进入睡眠第二阶段,呼吸变缓、心跳放慢、血压和体温下降,大脑此时处于半休眠状态,潜意识代替表意识接管身体。”
“人群中的少数人,大约为万分之零点六的比例,他们的脑垂体结构与众不同,x基因刺激内分泌,不但加快身体细胞的新陈代谢,同时使他们的大脑无时无刻处于活跃状态,也即“a”(阿尔法)和“β”(贝塔)波段,即使睡眠和半清醒时也不例外。所以,他们拥有比常人更强的身体素质、集中力、记忆能力,他们理所当然成为最优秀的那部分天才。”
“而你,安期,你被改造过后的大脑能够辨别出这些生物脑电波与众不同的人类,你是独一无二的‘天才的侦测机’。”
…………
……
曹安期勉强自己听完了吴博士的长篇大论,肾上腺素缓慢地退去,她开始感觉加倍的后怕和寒冷,牙关打战,抖抖瑟瑟地问:“所以呢?我不明白……”
她完全不理解其中的因果联系——哦,她有一个特殊的脑子,然后呢?和她差点被个陌生人掐死有什么关系?和……钱小婉的死有什么关系?
吴兆蹲在地上背对着她,全副精神却集中在后脑勺上,竖起两只耳朵偷听她打电话。他听出了曹安期的迷惑,还有恐惧,那混蛋弄伤了她的气管和声带,她每说一句都呼哧呼哧喘息,声音听起来都疼。
他厌恶地瞪了眼瘫在地上的中年人,后者因为喉结的软骨碎裂压迫到气管,在昏迷中引发窒息,四肢不停抽搐,嘴角泛出白沫。
及时送医的话他应该能活下来,吴兆却没有这个打算,他伸出右手按住对方心脏的位置,随时准备再推他一把。
吴博士并没有嫌曹安期过于愚钝,她极有耐性地继续解释:“当你的大脑发育完全以后,这个时间通常是青春期的十六岁到十八岁之间,某一天,你会发觉世界和以往不太一样,人群中有某些人能够与其他人明显区别开来,除了你自己,没人知道大脑会以什么方式向你传达讯息,那可能是视觉、听觉、嗅觉……感官中的任意一种。”
翅膀——曹安期终于听懂了她在说什么——那些长着翅膀的鸟人!
她倏地抬头看向前方吴兆的背影,她记得有那么一瞬间,他从窗口逆着风跃进来时,背后展开了一对漆黑的羽翼,就像那天夜里她在槐树下遇到那个鸟人。
可是那双翅膀很快就消失了,快得就像从未出现过,只是曹安期濒临绝境时自我安慰的幻象。
她又转向中年人,他的躯体被吴兆挡住,那对鸽灰色的翅膀却突破了封锁,紧挨着吴兆下蹲的小腿,软若无骨地平铺在她的客厅地板上,副羽和绒毛乱糟糟地翻起来,像一块做工粗滥的羽毛垫子。
这些都是幻觉吗?曹安期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假设,她曾经以为自己疯了,直到她发觉她不仅能看到翅膀,还能摸到它们,嗅到它们……她很难相信那都是假的,所有感觉都只是大脑模拟出来欺骗自己……
远远传来的警笛声打破了她的迷惘,曹安期困难地咽了口口水,沙哑地道:“谢谢您解答了我长久以来的疑问……可现在有些更重要的问题,我的朋友死了,凶手还想掐死我……您能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?”
吴博士发出响亮的诅咒声,就像近距离炸了一只二踢脚,曹安期猝不及防地缩了缩,痛苦地感受着耳朵里经久不绝地回响。
那边吴兆也听见了由远而近的警笛声,作为一个现行犯,他立即起身走过来,从曹安期手里抽走手机。
“是我。”他简短地对吴博士道,“异人俱乐部的神经病袭击了一个异人,还差点掐死曹安期。”
“我杀了他,不确定他有没有同伙。”
“当然是正当防卫,”他没好气地对电话那边嚷嚷,“我又不是杀人狂!反正我们现在得走了,警察马上就到,我可没兴趣跟他们打交道,你和老头子又没本事把我弄出来,最后还得我自己逃跑。”
吴博士似乎又跟他说了什么,吴兆满脸不耐烦地吼回去:“我知道任务失败了,剩下那两个人我会盯着他们,不会让他们再出事……你有完没完,罗嗦死了,你又不是我妈——”
电话静寂无声地断掉了,连提示音也没给他留下,吴兆把手机从耳边拿开,瞪着漆黑的屏幕骂了一声。
他低下头,曹安期正仰着脑袋眼巴巴地望着他。
少年和少女用眼神交换了一组对话。
“现在怎么办?”
“凉拌!”
急促的脚步声和撞门声几乎同时响起,吴兆俯身抱起曹安期,朝着敞开的窗口跃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