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挤着在旁边等了,到时还不就成了第二个柳芸烟厂?本想依靠新厂来化解烟厂的一些矛盾,现在却惹出很多人的贪欲了。
吴德慵的不安时不会表露在脸上的,杨冲锋每次见到他,向他汇报工作,都像做地下工作似的,也点偷偷莫的味道。吴德慵看中杨冲锋,那是张应戒信得过的人,相信张应戒看人很准。让杨冲锋在钢业公司里代表自己的利益,实际上就是想让他坚守着公司的利益不让太多的人去染指。杨冲锋手里控制着销售和原料渠道,就是把住钢业公司的主要命脉,这一点让厂长刘发旺也很郁闷,这是在常委会上决定的,只有杨冲锋不肯私下放出来,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抢夺。杨冲锋虽说在厂里对刘发旺和张卫栋都尊重,他又一直低调着,但手里的职权却从没有放出的意思。
杨冲锋把厂里的情况向吴德慵进行了汇报,但对近期不少人打电话想找他作为钢业公司代言的事没有说,对厂里运转情况说得很详细,还有就是在柳市等地的销售前期工作做了全面的汇报。吴德慵很满意,按照预计,半年内钢业公司就会有利润收入。钢业公司主营钢业加工,建筑用材是最主要的产品,吴德慵对全国的形势把握得很透,估计近几年里,柳市地区的建筑业会发展,钢业公司也就会水涨船高获得最佳的发展时期。
说到柳市,杨冲锋就抱怨柳泽县到柳市的交通,说齐思伟等人在外面的辛苦,可偶尔有一点时间想会现场看看老婆孩子,却非常不方便。客运的车少人挤爆说,每天就那么几趟,定着点,要让他们包车回柳泽县,也不是这些人能承受的。
杨冲锋的无意牢骚就引发了新的话题,县汽车站的问题也是县里一块心病,给他们倾斜的政策也算县里保护他们的一种方式。杨冲锋自然不会去反驳吴德慵,说到“书记,要说对县里人民的关爱,我敢断言,全柳市地区书记只怕排在第一了。”
“冲锋,老书记说你耿直,你也学会说这些奉承话了?这可不是什么好事。”吴德慵半身靠在沙发扶手上,对杨冲锋虚指着说,随批评他学奉承话不好,可却没有真生气,吴德慵最为自得的就是认为自己对县里人民的实实在在的关心,引以为傲。
“书记,您这批评我可不接受,我说的是事实。现在还有几个领导心里装着老百姓,眼里还看到贫民们的苦?他们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是不是最大话,只想着张嘴伸手去争取更多的利益。可书记您却时刻在想着怎么样才让县里的工人们过得更好些,怎么样把让他们走到贫困。这些我还是看得见的,也是我心里话。”
“我说你这厂长怎么说好,世界观太悲观了,要知道刚才你所说的只是少数人,只是少数一群党内的蛀虫,但绝大多数的领导干部,心里都装着人民装着大众利益的。小杨,你还要好好学习啊。”吴德慵说,这次的批评可说是语重心长,脸色也严正起来。
“是,书记,我一定记住书记的教导,好好学习好好改造自己的世界观。”杨冲锋说,他的目的已经达到,只是想找到这样的机会,防备今后客运公司那边万一出什么事,已经先在吴德慵心里埋下一个念头。
“顺安客运公司”在十一月上旬买来了车,随后用一天时间在柳泽县城里进行宣传。四辆车披红挂彩地址主要街道上打转,让城里的居民知道,还发下了不少宣传资料。当天在县城里就有很大反响,“顺安客运公司”是什么人为背景对居民说来没有什么,只是县城内的主要街道有了公交车,会让不少的人得到方便。
同时,这一宣传也引起了两三个单位的高度重视,一是出租车客运公司,顺安客运公司这样做无疑对它们冲击最大,会有不少的客源会被抢走。柳泽县城出租车的起步价是两元,一公里后再计价收费,但顺安这边虽说只在主导上来回跑,可公交车却经过柳泽县的两个大菜场,就会截走客源,公交车的收费只是上车一元,比起出租车就要便宜不少,公交车的出现对出租车的生意有很大的冲击。
二是政府大院,政府里本身对出租公司的经营权已经发卖了,现在出现公交车,他们也就意识到今后会有什么样的矛盾,抢饭碗的事,利益冲突太直接,其他一些小城市里也出现过类似的事情,最后都会牵涉到政府来解决。政府对公交车的事,都没有什么了解,也不知道谁就这样突然出现了。
当然,政府对公交车即将出现,也有两种声音,毕竟对居民对他们本身都带来方便,也节约一些乘车费用,但最终要有什么样的态度,也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决定的。三是交通管理所,交通部门有些措手不及,最近批下的一批客运营运车,是针对县城到乡镇的线路。交通部门对即将发生的矛盾自然预见得到,这十部车的线路牌上副所长经办的,是不是得到什么好处也没有人敢问,可是预见到的矛盾和利益冲突,却可做些事先的工作。
杨冲锋没有留意这事会有专用大的波及面,回到家里和安贞阿姨,陈玲琳和黄琼洁三个人在客厅里坐着说话。安贞阿姨先说到县城里即将出现的公交车,和可能引发的事件。杨冲锋说,“我觉得县城里要是有公交车,对不少人都方便。”
“谁说不是?我听到不少人都说好,县委里的人也这样说。可真要办下去,还会有不少波折的。”安贞说。陈玲琳和黄琼洁对县城里的公交车倒是没有听说过,现在见安贞和杨冲锋两人在谈论,也就问个仔细。黄琼洁的职业敏敢度也强,对这新出现的事物视角就和几个人不同,了解到相关情况后,说“冲锋,我想去采访下那个‘顺安客运公司’,你陪我去吗?”
“是不是又有什么新闻价值?我看就是几个人倒腾几辆车,赚点生活的钱,用得这样去重视吗?”杨冲锋说。“那也不是要什么新闻价值,这事对柳泽县来说总是一个明显的变化,对县城里的居民也是一个改变。”黄琼洁说。安贞在旁边早就替杨冲锋答应陪黄琼洁去了。
采访时,小厉都没有直接出面,“顺安客运公司”里的一个管理人接待他们,那人也没有认识杨冲锋,倒是不用担心被戳破。黄琼洁采访时,那管理人很热心,只是什么都说不出个所以来。很直接地说,老板觉得有钱赚,又能安置一些人讨生活,问黄琼洁说是不是很有意义?黄琼洁倒是很平静,没有多说,只是问了今后要是出现经营上的困难,是不是有足够的思想准备?黄琼洁对其他地方的一些事了解比较多,平时对新闻的浏览多了,就知道不少的事。那人说他也是打工,老板准备怎么应对也不清楚。
采访没怎么如意,杨冲锋的想法却多了些,和黄琼洁讨论一阵后,背后跟小厉又讲了些事和可能要面对的困难,让他们有所准备。
县城弄个公交车的事在县城里的反响确实有些大,有人说这样做虽然好,可能不能赚钱?要是赚不了钱,老板几天就取消了,那会让县城里乘车更不方便。各种议论都多,第二天人们见确实有公交车在跑,线路按宣传所说的,就跑两条主街道贯穿东西和南北,随叫随停,上车都只收一元。
过一天,小厉将跑柳市线路的宣传也在县城里进行了,六辆新车在柳泽县城转了半天,在公交车上也做宣传。这事对柳泽县城的人影响比起公交车的事要小,可对县汽车客运站的冲击力却很大。柳泽县往柳市的线路一直是县汽车客运的禁脔鸾,独立垄断着这一越来越多多客流路线,不让人插足。县里也有很坚定的意志,维护着县汽车客运站点利益,理由也很足,县汽车客运站前身是集体制度单位,县里有维护他们利益的义务和责任。“顺安客运公司”这样做,显然极大地对县汽车客运站多方进行了挑衅。
“顺安客运公司”在宣传时他没有到现场看,小厉在晚间给他电话报告了一天的情况:往柳市的客运线路问的人不少,而公交车一天的毛收入早就超过他们的预期。预想这样运行下去,公司不用两年就会收回成本了。只能说杨冲锋的直觉很准,觉得不会这样顺利,要小厉千万注意,大意不得。
到第五天,果然就出事了。杨冲锋心里虽说先有一定的预想,可没有想到县汽车客运公司的人会有这样大的反响。
第五天上午,县汽车客运站的二十多人就守在“顺安客运公司”门外,不准他们出车。说是顺安这边抢了他们的饭碗,谁要敢出车就要让他躺到医院三个月,哪一辆车出来就要砸掉那一辆车。
“顺安客运公司”给运行的车每一辆安排三个人,两人开车,一人售票。开车的是男小青年,售票的是小女子。这些人原先在飞天帮里,就不是个安分的人更不是怕事的人,本来就是飞天帮里在做建筑行业里不安分的,现在见二十几个人堵着门边让走。六辆车才有十几个人的人不是对方的对手,可这些人要是没有黑牛的约束,也不知道混成什么样,就街头混子一个。现在有人找事,自然热血涌起来。
他们也放出狠话来,谁敢跟他们对抗耽误他们跑车,今后也就不要跑车了;谁敢砸车,谁砸一下,就会回砸十下百下砸还回去。将以前那种泼皮混子的面目显露出来。
对顺安客运公司那些小青年的威胁,县站的人都是老城稳重,那些威胁对他们来讲很可笑,觉得这些人的话根本就是放屁一样。真要说齐心、真要冲突打架,小青年哪是他们的对手?
顺安的人进到车库里,发达了车要往外走,县站的司机们站成一排拦着去路。顺安的人见他们不肯让路,发了狠脚踩油门把车开得轰轰响就往外冲,县站的司机见这些车真的敢要命,拦道的人在最后关口才跑开,结果还有一个人被车带倒在地上,幸运的事倒地后那人本能地往外一滚,才没有被后车轮压着。
车上出了车库,可两边的对立矛盾更加激化。双方都没有什么通讯,见顺安的车出去后,县站那些人立即到街上找公用电话,想县站那边的总指挥汇报情况。而顺安这边的人到上车点后,也有人感觉到事情可能会进一步扩大,给小厉也去了电话。
黑牛随后就知道了事情经过,飞天帮现在在渐渐走向正道,可他们的本质还没有扭转过来,打架斗殴放在以前每天都会有一两起,今天被人欺负到头上来,哪会就这样算了?黑牛立即让手下人将大块找来。
飞天帮在柳泽县城里在两三年里,发展壮大起来的,成为柳泽县城里最大的“黑帮”,当然称飞天帮为黑帮,他们还没有完全涉入帮会性质,只算是结伙打架闹事。但在闹事中却惹来不少的祸,也埋下一些仇恨。柳泽县城里还有其他的类似的团伙,黑牛同意和杨冲锋一起做生意转向发展后,依然留下一部分力量,用来对应可能隐藏在背后的仇敌来寻仇。
大块就是黑牛留下的人,和大块一起的人总计有四五十人,都是经过挑选过的。体质和身手都有一定的基础,这些事黑牛从没有跟杨冲锋说。这些人平时没有事就是训练,搞些散打、拳击之类的,虽没有练出什么来,可总算有点模样也有点战斗力。
这部分人就是黑牛给飞天帮里保留着的实力,也是用来防备飞天帮万一受到其他团伙冲击时,有自保的力量。接到小厉的报信后,黑牛立即调人出来。对手是县汽车客运公司的人,对于这样的人,黑牛没有觉得他们有什么能力可抵抗,那些人都是有家有口的,做什么事都会有顾忌。
黑牛也不怎么样重视,只是感觉到要保护好几辆新车,万一给哪一个人砸上一钢钎,那不让人心疼?大块带二三十人很快就到“顺安客运公司”的候车点,候车点是在前往柳市方向的一个街口,车就停在路边,临街有个较大的商场,可让等车的客人在商场里消磨时间。
大块到那里时,身后的二十多人身上都藏着两尺多长的钢筋,用于打架既能伤人,还不会弄得血淋淋地。他们冲到候车处,那里已经喧闹起来。县汽车客运公司的人没有想到顺安的司机敢这样横着,他们拦住去路后竟然敢真的踩足油门向人冲压过去,不顾人的生死。对开车人说来,这可是开车人的最基本底线:那就是绝对不能去故意用车撞人压人。
对顺安这些人的犯忌行为,县站的司机都暴怒了,非要好好教训这些小毛头青年报不可。让他们上路开车,那还有法规吗?不仅触犯他们的权益,从他们饭碗里抢食,这本身就是要人命的行为,更何况县站的人去干预交涉还不听,开着车就往人身上撞去,不管人多死活。这样的车和人,要是上道开车,那不是预示着今后会不断出车祸?
一定要将他们压制下去,要是这些人的行为不遏制在开始,今后跑柳市这条路不就会大乱了?人人都来抢一点利益去,县站的人还怎么过滋润些的生活?柳市到柳泽县这条国道,往来的人多,随着经济慢慢发展,就算今年烟厂垮了,但县里的其他方面的经济还是在慢慢上升,流动人员多了起来。县站的客运已经感受到压力,却正想借此提高车程售价。顺安客运公司这时来冲击掺和进来,就会缓解这种行车压力,别说要提价还有可能因竞争而降价。
最根本的原因,就是这条线路是县站多年来独自经营,这种垄断不能给打破。打破了,他们的利益就将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。
县汽车客运公司的人有丰富的与其他客运的人对抗的经验,从十年前就开始和私营客运进行对抗,每一条线路都进行过反复的争夺。虽说到现在,县站的绝对权威地位早就收到挑战,可实力最强斗争经验最丰富最团结的也就是县站的司机们。
在顺安客运公司拦车没有成功,县站的人险些受伤,暴怒的人们立即召集更多的人。县站总人数有近百人,算后勤等岗位一起有百多人。为头的是一个叫李建国的,在县站里虽不任什么职位,却很有威信,平时做事很猛也很硬气,其他司机都以他为主心骨。
李建国知道司机们拦车没有成功,立即召集县站其他各线路的司机,都集中到顺安那里去,今天非要得出结果来。
大块带人到时,没想到县站的人已经先到一步。原本有旅客上了车,见双方闹起来也都下车免得殃及,却站在车外看热闹。大块的人机进人群里,见顺安那些开车和跟车的人都被挤到车边,围在旁边的人手里拿着钢钎、扳手等,一副要打人砸车的样子。顺安那些人虽说见对方人多,却也不怎么惧怕,死硬地相抗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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